杨洲：为什么“三农”专家越来越解释解决不了实际问题？

之前，人们一般都会认为，有问题就得找专家，因为专家比普通人懂专业知识，具有专业经验，能解释与解决实际问题，比如，一个人胃不舒服，吃不下饭，常人不知道为什么，更不知道怎么办，这就得找医生了，不论是在理论上，还是在实践上，人家都通宵相关的知识与技术，通过对病人的“望闻问切”与诊断后，能确切地发现病根，进而对症下药。眼看着人家把一个又一个病人给治好了，包括能够对问题作出合理的解释，你不服不行，这就叫专家。

我们的经济社会发展，包括农业、农村、农民，即所谓的“三农”也有问题，比如，种地不赚钱，农民增收困难，农村相对落后，尤其是之前，还出现过“农民真苦，农村真穷，农业真危险”的局面，这些就像一个人得了病，得找人诊治，并开出药方，于是，“三农”专家应运而生。但是，他们真能解释与解决问题吗？只能说，之前的也许可以，尤其是老一辈的专家学者，现在与往后的很难说。

这个社会中越来越多的人在嘲笑专家，不是人们变了，不再尊重与崇尚专业知识了，而是专家变了，甚至“异化”了，他们对问题、现象、事件的解释不再专业，很多就是在胡说八道，而针对问题提出的对策与方案，要么不可行，要么就是在骗人。其中的“三农”专家自然也不例外。

不过，“三农”专家为什么越来越解释解决不了实际问题？还要做具体分析，他们肯定不同于医生等，作为对经济社会问题做研究的专业人士，其能力与水平特别是实际的功能价值并不只受书本知识的影响，更多是受专业以外的因素影响。笔者认为，其中非常重要的包括如下几点：

第一，这个社会城市化水平越来越高，绝大多数人不仅脱离了农业生产，而且已经远离了农村，或者是生活在现代化的村镇与乡村中，今日之乡村已不是之前的农村，更不是古代的村落，于是，出现了一种现象：一群没有种过地的，更不会种地的专家在研究农业生产问题，一堆没有农村生活经历的人在研究乡村如何治理，畅想田园诗般的乡村生活。而会种地且一直在种地，长期工作与生活在乡村的人是成不了专家的，更缺少发言的机会与“资质”。

第二，在狂奔似的现代化中，中国这四十年多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，九零后零零后的年轻人基本上没有传统农耕时代的经历与见闻，包括不知道之前的农业生产有多苦，生产率有多低，没有用过甚至没见过镰刀，尤其是接下来，很多人可能真的会认为，西红柿是冰箱里生产出来的，甚至“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”将会是一种常态，老实说，不懂这些也许没啥，但怕的是去研究“三农”问题，去按照自己理想化想当然的目标与欲求给别人提建议，比如，地应该怎么怎么种，畅想田园诗般的乡村生活。

第三，大多数“三农”研究人士是由高校培养出来的，从幼儿园读到大学，读完学士读硕士，读完硕士读博士，然后再整个博士后，有的硕士与博士还是在国外念的，基于此至少存在两个问题：1、人们更在意顺风顺水的人与年轻人，一说那个人不到三十多岁就读完了博士，就成为了教授，而顺风顺水的人肯定是一直待在校园里的，没有专业的社会生活经历；2、人们更在意学校的名气，一说谁是哪个双一流，985、211甚至耶鲁、哈佛的博士，这样的人也许很优秀，尤其是在技能方法上，但很难具备底层与本土的经历。

第四，承上，“三农”专家越来越多的由硕士特别是博士转化而来，甚至“自动生成”，但是，在高校读书与做研究的年轻人不仅缺乏“三农”的经历，而且有一套严格的统一的学术规范与方法，比如，研究农业经济问题的，几乎被计量模型的范式垄断了，一个硕士或博士，如果不会做定量研究，不会建模，不会跑回归，毕业都难。问题是：这些定量研究尤其是计量模型，能解释与解决实际问题吗？对于实践有指导意义吗？

第五，地方上对专家的依赖主要是其身份与资质，包括所在单位的名气与地位，而不是专家的真才实学，坦率地说，大多数“三农”专家解释解决不了什么问题，但是，其教授、博导、博士、研究员及某某大学、某某研究院、研究所很有用，基层的很多事情，包括项目设计与规划离不开它们。所以，你会发现，无数“三农”专家做的事情要么不了了之，无果而终；要么只是整出来个本子与图纸在文件柜里放着，甚至整个牌子过来，在墙上挂一下。总之，基层与地方也没谁指望哪个“三农”专家解决问题。